高考临近,新出的高考作文规定要求,不能使用网络词汇。其实,高考作文禁止网络新词并非今年首创,去年高考临近之时,便已有要求过了。去年,高考作文要求一公布,网络一片骂声。说到底,网络新词被拒于高考作文大门之外,更多的在于网络新词的身份问题。
词汇的形成,必然有着特定的语境。一旦成为热门词汇,必然有着存在的道理。网络新词的创造,刻画着时代的精神,书写着社会的面貌。尤其在转型时代舆论逼欠的语境下,各种网络新词在网友对权力的调侃之下,更易于广泛传播并被大众接受。网络新词的背后,是对权力的戏谑,对权威的颠覆,对正统的解构。部分网络新词的出现犹如持不同政见者一般游离在体制之外,只能作为一种异化的语言盛行于网络,而无法如简化字那般横行于试卷。在一个强权主导的社会里头,异端分子理所当然无法得到官方的认可,而网络新词便是这样一种尴尬的身份。
去年《人民日报》的标题使用“给力”一次,也只不过是使用了网络新词中适合《人民日报》一贯嘴脸的褒义词汇而已。不能因为《人民日报》出现了“给力”,就认为似乎我们真的生活在一个“纵做鬼,也幸福”的美好年代。毕竟,《人民日报》不敢将“河蟹”、“草泥马”等网络词汇放在标题之中,何况连内文都不敢出现呢?所以,高考作文要求不能拿《人民日报》来说法。《人民日报》不是《南方都市报》,高考作文也不是媒体约稿。何况意识形态的教育制度从本质上就阉割了学生的独立自由。高考作文要求积极向上,希望考生们人人都思想纯洁如雪、价值高尚如山,做好社会主义的接班人。所以,考场之上,阅卷老师更希望看到宋祖英,而不愿看到苍井空。
而且,网络新词产生于特定的社会语境之下,必然会导致一些词汇的生命力速朽。当然,倘若我们的书写可以敏感词替代戏谑式的网络新词替代之,那我们真的可以“纵做鬼,也幸福”了。所以,网络新词是否被正统汉语所接纳,尚须时间的验证。还有一类网络新词,其实并非网络新词,而是被忽略的汉字被重新挖掘出来,因其书写迥异于高频词汇而风行于网络。毫无疑问,这类本是正统的汉字在高考作文中出现估计也只能让考生们“伤不起”。毕竟,雷区众多的高考之中,再也没法重现陈独秀拼凑生僻汉字而金榜题名的民国遗风了。
当然,高考并非网聊。高考需要的是正儿八经,网聊更多的在于生趣。汉语教学也承担着汉语规范的责任,一些尚未收入汉语词典的词语,平日瞎扯倒是可以,倘若进行正规普及,还需要时间的检验。语文学科担负着承传规范汉语的重任,所以,网络新词被拒绝进入高考作文,或许还是对不成熟不规范的语汇搅乱语言系统、担忧误用滥用网络语言造成表达交流障碍的焦虑。当然,网络新词的出现,无须杞人忧天般地担忧汉语遭受污染,社会自有其净化能力。即使一些被盛传的网络新词,或许也将如样板戏一样被历史淘汰;而一些被压制的网络新词,或许也将如邓丽君一样被历史传唱。需要指出的是,被强制灌输的汉语污染,比被网络传播的新兴词汇更值得被淘汰在真正的汉语教学之外。在对汉语的颠覆作用上,它们比网络新词更为凶猛。
网络新词没法拿到考场的入场券,一方面出于对汉语规范的责任,另一方面则出于对异端思维的打压。所以,在这两方面的拔河赛中,网络新词是否能够获得高考的认可,还要这个转型时代的社会系统来进行考验。当然,高考本身就是标准化的考试,进入考场就等于承认游戏规则。那么,在考场之上,也只好让网络新词“生得伟大,活得憋屈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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